金川門。

    一輛馬車緩緩通過城門，掀開車簾，一位中年官員神色復雜的回首再看了眼這座金川門。

    半年之前，曹國公李京隆打開了這座城門，五年大戰(zhàn)以這樣的方式落下帷幕……雖然李棣不得好死，但先帝焚宮失蹤，至今也不知生死。

    馬車在皇城外停下，中年官員整理衣著，緩步走入皇城，徑直去了吏部。

    “拜見大冢宰?！?br/>
    吏部尚書張紞放下毛筆，笑道：“天性來了?！?br/>
    這位中年官員乃浙江按察使王良，字天性，此次是赴京朝覲敘職，受吏部考核。

    王良在建文元年任刑部左侍郎，后外放為浙江按察使，乃一方大員，與張紞早年相熟。

    寒暄了幾句后，張紞和王良在側(cè)廳坐定。

    “如今朝中局勢，想必天性已有耳聞?！睆埣嵼p聲道：“攪動風云，暫且只是金陵一地，朝中舊臣多有棄職、貶謫。”

    王良性情直率，徑直問：“下官聽聞，禮部尚書陳公、戶部侍郎卓敬、大理寺卿劉端均被罷官歸鄉(xiāng)？”

    張紞微微點頭，王良追問道：“難道魏國公也不能保之？”

    短暫的沉默后，張紞意味深長的說：“天性外放已近五年，如今朝中巨變，當細細察之?！?br/>
    那幾位都是不肯投向魏國公，或者不信任魏國公的……徐輝祖毫不猶豫的打發(fā)走，以留下的職位和燕王一脈做了交易，保證他自身的權位所在。

    王良眉頭緊鎖，這句話至少顯示了……面前這位吏部尚書和名義上統(tǒng)領建文舊臣的魏國公并不是一個立場，看來金陵局勢比想象中要復雜的多。

    又提了幾句前幾天剛剛啟程回鄉(xiāng)的前戶部尚書郁新，張紞話鋒一轉(zhuǎn)，“浙西水患兩載，災民頗多，又有鄉(xiāng)豪奪地，但天性掌司法，明斷無誤，民眾誠服，使民亂不起，此次敘職，功業(yè)冊中當為二等?！?br/>
    “但如今朝中局勢如此，地方官員大都留用，天性當留任浙江按察使?！?br/>
    這個結局，王良早有預料，外地官員的大幅度調(diào)整，很可能會等金陵局勢穩(wěn)定之后才會展開。

    略略稟報了些分內(nèi)事，王良問：“何日朝覲陛下？”

    “一省按察使入京敘職，陛下理應接見。”張紞淡淡道：“天性稍候，適才已讓吏員遞交?！?br/>
    王良猶豫了會兒，身子微微前傾，低聲問：“聽聞陛下被共推繼位，處境堪憂，朝中事務均難以過問？”

    “燕王太妃垂簾聽政，燕王、趙王羽翼漸豐?！睆埣嵥菩Ψ切Φ溃骸拔簢m勉力抗衡，但……魏國公和陛下……天性稍后打聽就是，此事滿朝皆知?！?br/>
    不多時，一位太監(jiān)引王良出了吏部，七拐八拐來到文淵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