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瑞三年春末,太子陰蘭蓀一改往年筑壩斷水的策略,嘗試開渠引水,動用西川數(shù)十萬人力,親自督陣,將子母河水分流兩支,直插兩岸西川平地,從而得以灌溉萬畝良田,此工程由太子蘭蓀主持,從春末開始在原有的基礎(chǔ)上動工,直到鳳陵發(fā)生令天下震驚的“金銀易變”事件,工程幸已收尾。從此,西川一代土地富裕肥沃,人丁聚集墾荒,荒僻的西川村落逐漸擴展成為女兒國僅次于鳳陵的繁華城市,被后世譽為“天下糧倉”。
后世百姓們稱這兩條養(yǎng)活了代代子孫的水渠為“太子渠”,以紀念太子蘭蓀這造福萬民的千古功勛。
嘉瑞三年六月,太子蘭蓀回到鳳陵,主持審判了轟動五國的‘百官受賄’一案,以新任工部尚書白儀為首,牽扯進工部、禮部、刑部、吏部、戶部、兵部共一百三十六名官員,抄出官員們金銀珠寶地契房舍等家產(chǎn)無數(shù)。另此案又牽出前任工部吳尚書病逝一案,吳尚書竟似身中劇毒而亡,一時之間朝堂上疑云密布,女王雷霆震怒,下令太子蘭蓀,取得口供后將一百三十六人全部斬首,不累九族。讀書吧
鳳陵市口,一夕之間,血染長街,殘陽如泣,百姓噤語。一百三十六顆高高懸起的頭顱成為史頁中的一紙噩夢,斷送了無數(shù)讀書人心中的仕途美夢。
太子蘭蓀,在同一年里,先立下赫赫功勛以利萬民,又積下累累血債以震朝野,其功過是非,為后世人所爭論不休。
據(jù)女兒國野史記載,被斬首的一百三十六名官員,其中一百零三名均為二殿下陰蘭言之黨,而‘病逝’的工部吳尚書實際上也死于言黨手中,言黨與太子黨之爭雖然由來已久,在當時卻還未擺在臺面上,但由于吳尚書之死,以及隨后而來的工部克扣太子渠工程費用之事,損傷了百姓的利益和國家的根本,才真正激怒了一向為國為民的太子,終于爆發(fā)“百官受賄”這樣的殘酷沖突。
太子陰蘭蓀運籌帷幄,雷厲風(fēng)行,殘酷無情,言黨在這次激烈的沖突中損失慘重,一敗涂地。
百官貪污,是歷代朝廷無法回避卻又不得不回避的尖銳問題,此次太子一手捅破暗天,蓋因皇位之爭,已經(jīng)在臺面下沖涌到白熱暴烈的巔峰,達到無可遮掩的地步,也預(yù)示著‘金銀易變’事件已經(jīng)在血腥的洗禮中拉開了序幕。
太子威焰赫赫,陰蘭言兵敗如山倒,舉國上下,百姓朝官,都以為接下來太子登基亦是順理成章之勢。
只可惜,千里堤壩,毀于蟻穴。
八月二十七日,天氣悶熱,連一絲微風(fēng)也沒有,綠葉無精打采地耷拉著,碧瀛殿外色彩鮮艷的奇花異草,如今只剩一片深深淺淺的綠色。
碧瀛殿內(nèi),蘭蓀冷漠地垂著雙眼,血腥的霧氣匯聚在她俊美的月眸中,尚未消退,一百三十六顆血浸的頭顱,讓她徹底將蘭言打趴在腳下。
人人都以為她是為了國家為了百姓,其實,還有一處讓她無法抒解的心痛在督促著她——這些天來,她出動了金騎軍的秘密情報網(wǎng),還是沒有找到他,他仿佛在人間蒸發(fā)了一般,花御宮上下全體出動尋找,依然沒有消息,她實在不敢去想那最壞的結(jié)果。www.book56.com
她對他的心意已經(jīng)不再像小時候,現(xiàn)在她的心都給了青冥,可是正因為這樣,她更要找到他,她還沒有補償他,他怎么能就這樣離開呢?
蘭言只要一天沒有交出他,她就一天也不會放松。
如今,銀妃被貶入冷宮,蘭言被軟禁銀丹園,朝中屬于蘭言的勢力都已經(jīng)土崩瓦解,短短一個月,猶如龍風(fēng)過境,朝野清肅一空,只余下她陰蘭蓀的人,也讓或支持她或保持中立的朝臣們皆對她由敬生畏,再不能如先前那般輕松。
沒有人敢如此挑釁她陰蘭蓀,她可以是英明仁慈的君主,全心全意地治國安邦,但必要的時候,她也是可以淋漓盡致地扮演好暴君的角色!
只要給她喘息的機會,她就敢把天捅個窟窿。
蘭言以為一些小陰謀小詭計小刺殺就能扳倒她,簡直太天真了,一旦惹惱睡獅,那下場豈是小小的孤狼承擔得了的?
人人都以為她徹底贏了,蘭言雖然沒死卻再也不能站起來了——不,她了解蘭言,她不以為蘭言會就此一蹶不振,她們之間其實還沒有完,但除非,蘭言一口氣將她挫骨揚灰,讓她死無葬身之地,否則,只要給她留一口氣,她和蘭言之間就沒完,最終的勝負就不可能早早地定論!
蘭言沒有交出他,難道是為了保留一個有力的賭注?
此刻,女兒國的丞相傅玉樓低眉順眼地站在碧瀛殿中央,粉白富態(tài)的面容瘦了一圈,鳳目黯淡,神情微微憔悴,面向主位,卻不敢抬頭看向主位上懶散坐著的沉默深沉的蘭蓀。
她太吃驚了,雖然知道蘭蓀自幼出入戰(zhàn)場,性格必有果敢剛毅一面,亦從傅玉楓處打聽過蘭蓀威名赫赫的事跡,但蘭蓀真正運用起鎮(zhèn)壓式的鐵腕,短短一個月就讓朝野官員幾乎全部換人,卻沒有引起國政上的任何騷動,還是讓傅玉樓完全沒有心理準備,震驚并且恐懼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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