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什么不能收的,是我的人,吃的用的都該是最好的?!鼻卦菩袛[擺手,不以為然。
“殿下,這不合適!”邢越尚的不舍地?fù)嶂鴻C甲那冰冷堅硬的外殼,語氣卻是堅定:“殿下,您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,這不是一個機甲的事兒。不管是一個裝備了帝國最頂尖武器系統(tǒng)的機甲,還是一份不需要精神力就能操縱的機甲的設(shè)計,都不該落到獸人的手上?!?br/>
秦云行歪著頭看他:“那會把這個機甲拿給別人用嗎?還是說會把這里面的技術(shù)泄露出去?”
“當(dāng)然不會!”邢越尚搖頭。
“那有什么不敢收的?”秦云行笑笑:“明明很喜歡不是嗎?”
“殿下,我不能收?!毙显缴写瓜卵?,那雙總是熠熠生輝的眼黯淡了下來,清朗的嗓音里多了名為無力的味道:“這件事的對錯,不在于我是什么人,而在于我的身份,這份禮物不是我該肖想的?!?br/>
秦云行怔怔地看著邢越尚,不知為何,他總覺得邢越尚此刻的神態(tài)非常眼熟,眼熟得他整顆心都跟著酸澀起來--
那是一種因身份而生的膽怯,無論自己是怎樣的人,無論自己做了多少,這份膽怯都會如跗骨之疽盤在心底深處,發(fā)出一聲又一聲的質(zhì)問,讓他在本該予人幸福的愛意前惶惶不安,忐忑為難。
“是不是覺得……”
喉嚨深處發(fā)出的聲音像是穿過了重重的回憶,帶著秦云行從不曾出口的壓抑,疲憊地爬出了唇舌的城墻:“我之所以會送這個,是因為我失憶了,想不到那么周。就算說清了利弊,我在失憶狀態(tài)做出的抉擇,也不過是頭腦不清下的一時沖動,做不得準(zhǔn)?!?br/>
“是的……”這一刻,邢越尚差點以為那個洞隱燭微的親王大人又回來了,但下一刻,秦云行的話就打破了他的猜測。
“是不是在害怕,等我恢復(fù)了記憶,會后悔今天的所有決定,會覺得是趁著人一時糊涂,為自己謀利?”秦云行喉嚨中滾動著品嘗過千百次的滋味,他注視著邢越尚的臉,卻恍然生出了在照鏡子的錯覺:“所以不敢要,怕不配,更怕有當(dāng)一日,我覺得不配?!?br/>
“殿下……”邢越尚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,他沒想到自己那點小心思會被秦云行剖析得這么清楚,簡直像是鉆進自己心底,將那些甚至連自己都還未能完弄清的心思,生扯了出來,一條一條地理給自己看,深入得都近乎冒犯了。
“可是,有什么不配的呢?”秦云行心底無端地生出許多怒火,怒火舔舐著沒來由的委屈感,發(fā)出噼里啪啦的焚燒聲:“明明比誰都珍惜這份善意,比誰都在意這份感情。從不曾愧對于任何人,難道就因為身份原因,便活該一生都活在患得患失之的惶恐中嗎?”
邢越尚被秦云行這突如其來的激動給弄懵了:“也……沒有這么夸張吧?”
“這份禮物,我既然愿意送,就說明值得。就算未來我記憶恢復(fù)了,也絕不會后悔曾經(jīng)對好過!”秦云行總覺得,這話已在自己腦子里幻想了千百遍,但卻不是想說給誰聽,而是……
邢越尚理智上清楚,自己若是收下,無疑是給親王造下另一個備受攻訐的把柄,但感情卻在瘋狂地提醒他:收下!快收下!這對秦云行很重要!
邢越尚伸出手,將空間鈕重新握在了手心。
于是秦云行笑了起來,彎彎的眉眼下,眸光晶亮,像是推開禁閉的窗扇,于是從窗縫里泄下的一縷晨曦,輕輕地覆在地板的陰影上,宣告著朝陽已升,將有更多的光亮照進房間,帶來無盡的溫暖。
“殿下,怎么了?”邢越尚擔(dān)心地看著他,殿下的情緒明顯不太對。
“不知道?!鼻卦菩泻鷣y地揉了揉臉,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是在開心個什么。
他只是忽然覺得變輕松了,就像是終于掙脫了一直捆在身上的無形鎖鏈,連失卻的記憶都模模糊糊地露了頭,不再那么羞于見人,似乎只要再來一個契機,便能徹底恢復(fù)。
“總覺得哪里怪怪的?!毙显缴胁环判牡孛嗣念~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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